下午的光投射进来,在游动的灰尘中,我看见一只土棕色的蜘蛛在半空中兀自的漂浮着,它用那精致的肢节在有节奏而灵巧地运动,也不管周围怎样,虽然它也看不到周围到底怎样,它就这样兀自地攀爬着。 顺着它前进的方向,一根细而软而透明的丝在中隐约可见,那蛛丝显然已经低于人的眼睛的分辨率,只有晃动到特定角度的折射下才看得出来。蛛丝缓慢的在空中摆动,这头连着墙,中间缀着这蛛,那头飘在空中。
一阵小风吹来,蛛丝浮起,蜘蛛亦浮起,蛛丝扶至高处,蜘蛛亦浮至高处。
蛛继续向远处爬,大概是借助圆周运动角速度与直径的物理学原理,在风的摆动下,它竟越爬越高,甚至超过蛛丝的高度。似乎要超脱地心引力,然而蛛丝附近根本空无一物,这高终究是无所凭依的。
这阵风吹过,蛛丝落下,蜘蛛亦落下。蛛丝落至低处,蜘蛛亦落至低处。
过了一会儿,大概它也厌倦了这种起起伏伏,便吐出丝来,边吐边降,不一会儿这蛛丝被粘到了地上的机械台上,它前后晃动试探蛛丝,终于坦然的爬了过去。 产线忙了起来,我只好起身,这蜘蛛似乎也没什么趣味了,想必不多时,一张精致的网便会在这角落里织就吧。 在离开之前,我在小笔记本上匆忙写上一句话——“如果命是一场风,运是风中浮腾的蛛”。
两个月后的今晚,受一篇文章[1]的触动,我翻箱倒柜把这张句话找了出来[2],看着这句话脑海里激荡起来:
你那到底是该在风中起舞,哪怕一无所靠,哪怕空无一物,哪怕一梦黄粱,还是该粘着一个实在,凭依一个实在,织就一个实在呢?
你可能会选择后者。 然而如果拉长时空的尺度,这个实在可能最终却是空无一物,一梦黄粱,那风中的起舞或许竟然织就了一个大实在,成就了一个大欢喜。
“小孩子才做选择,是大人我全都要。“在知识大连结的时代,你可能又会选择两者兼顾。如果这个难题的维度可以拓展到n纬,你甚至可能就会选择n者兼顾。然而这样是荒唐的,你不可能同时粘着n个实在,你不可能同时在n条蛛丝上起舞起,有些时候,甚至n≥1。
运不是坐标系上的一条鲁棒性极强的拟合曲线,它是真实,它本身是随机,如果你乐意,你可以说它等于荒诞 。
喧嚣逐渐落定,在关灯睡觉之前,我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一个字——“丝”。
蜘蛛奇遇,瞬思典藏馆. (2025),Writee.Org. Retrieved 29 May 2025, ↩︎
起初一度认为是在博客的草稿里,最后仔细回忆后才想起来笔记本这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