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今晚按照前日定下的计划,练了练MIDI琴,这是自三月份弃置以后,第二次进行积极地练习。大概是第一次热情褪去的同时,也褪去了对新鲜工具那种包裹着贪念的欲望,这第二次似乎能更客观而冷静地进行学习了。之前总想着能弹一首完整的曲子Show出来因而不重视练习,直接拿复杂的谱去弹,虽然费老大劲弹出个大概来,但也仅此而已。热情褪去,一切都变得无趣。
与之前所有的计划都不同,本次的练习有着一个抽象的目的——从实践中审视工具。古往今来对于工具那么多凛冽入骨的批判思考对实践的帮助委实不大,唯有在亲身实践中审视而得来的才真正为自己所有。
在对上面的《练习一》这首曲子:1231 2320 3454 3210 (简谱)进行将近一个小时的不断地重复练习后,发现手指敲击的准确度明显提高,甚至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就那样地子按下去。结束后,发觉手腕发酸,筋肉记忆建立的过程是这般痛苦的吗?稍歇片刻,又尝试双手弹奏,一开始是很恐惧的(高中看金庸武侠中左右互搏的神功,后左手画圆,右手画方尝试失败带来的心理阴影),仍耐着性子按下去,不多时,这种筋肉记忆自然也建立起来了,后面几乎能很顺畅地弹奏下去。
功用
练习结束后出去超市买水,看着手投影到地上的影子,便下意识对这手审视起来——这手竟然能做这么多事情,写字,画画,骑车,搬砖,锄地,三百六十行,十八般武艺,样样都是直接或间接地依靠手去执行的。我用右手模仿着刚才弹琴的指法,看着它,赞叹它的能力如此之强。又跟着步伐,有节奏地用手甩几个很酷的手势。
目的
在路边,我看到一个花盆。花盆的顶部有一个边沿(就是顶部直径大于盆体向外突出的部分),这个边缘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呢?它设计成这样必然是为了方便搬运或者吊装,这个结构作为最终的结果,其与需求/原因是一脉相承的。
快走进超市时,当花盆的这个念头对应到手上时,我的眼光突然发生变化,周围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门口这个垃圾桶是为手设计的,这个女士开的轿车的方向盘是为手设计的,这个师傅骑的电动车的把手,手刹也是的。
走进超市,哇!超市这个门把手也是为手设计的!这边冰柜里的饮料瓶、瓶盖也是,还有这个辣条的包装、那个小推车、称重的称、筷子、刀子、笔…哇奥,我一抬头,全都是以手为目的的!
我拿了瓶水走出超市。回头瞥了一眼超市——它的目的呢?
是人!整个人类文明都是以人为目的!生产是为了人,消费是为了人,工业发展是为了人,环境保护也是为了人。城市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人,所有的衣食住行、声色犬马,理性感性、认识实践都是以人为目的。
我审视这个略显仓促的答案——从人出发得到的对目的的寻求竟然又归为自身,原因与目的竟然是一个东西,形成了一个闭环。推而广之那宇宙的目的呢?从它的角度来说,它脱离了人,不与一切有任何一点点价值判断的关联。它的目的难道也是他自己本身——宇宙存在的意义就是宇宙?!
我讨厌闭环,衔尾蛇,这是无聊且无益的一个象征。如果一个一个原因产生了一个目的,而这两者最终竟然是一样的东西,那么这个过程到底产生了什么呢?那么人类跟人类存在是没有区别的吗?这中间应当有一个别的新东西,然而我现在找不到。如果不去查资料的话,单就个人实践而言,应当去审视那些无用之物,那些从现在过去乃至未来都绝对对人毫无意义价值的东西。
异化
在回去的路上我又一次摆弄自己的手。我意识到:我竟然能够控制它!不需要思考就能控制它。
“别的手指不动,把食指使劲地向上拉。”我在潜意识里这样命令道,它果然这样向上指着,我感受到指根的韧带在拉伸。
“再来!别的手指不动,把无名指像食指一样使劲地向上拉。”我在又命令道,然而它不能,只略微的抬了一点点。
我意识到这个作为工具的手是有局限的,每个手指的灵活性都有所不同,难怪那会儿在弹奏的时候总想用食指去代替无名指击键。然后就对这双手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双手真是我的吗?我的定义是包括了手的我吗?没有了手,我是不是我呢?没有了四肢,没有了大脑,那我是不是我呢?太玄了,这个想法就此搁置,不想了,等日后读闲书时候(也可能是我之前已经看到的想法在内心里扎根后形成的,然而我却并没有意识到它究竟来自哪里),留意一下有没有跟这个想法有联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