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骂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骂自己。

——Sion

宣言

寒月高悬,今夜,我要彻底斩断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缥缈虚无的幻想,进入彻底的绝望的坚决的状态。计划,第22号,正式命名为“破釜沉舟”!

破釜

为何专心不下来呢?不能沉下心呢?我不能吗?我做不到吗?
不!你曾经做到过,也绝对能沉静下来!

而最近为何做不到了呢?你[1]以为,不是别的缘由,正是对未来的希望所导致的。它们如杂草般肆意的在你心田里生长,你一次次斩断、烧死,它们又一次次重活、复生,让你自身的局限性一次次陷的更深,信心与意志受到永久性伤害,内心不得安宁。今日,你发誓,要将汝等连根拔起,彻底消灭,万劫不复生!

否定年龄

年轻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精力,所以不要怕失败,要多去改变。多走些路,总是好的!

——来自大人学的念头

年轻,就该浪费时间吗?混蛋!这观点就能唬住你吗?你可以选择相信,哦,对!你的确相信了,甚至还把归属感都提前找到了[2],所以你曾当众慷慨地说:“今年失败,那就明年再来过!若再不行,就再来,一直来,直到结束!”奶奶的,大言不惭,还信以为真,结果真成真了[3]吧。再来一年?对啊,你以为你可以,你有时间,你有青春,你有精力,你可以去尝试,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这不就成现代范进了吗?这不就把考试退化成科举了吗?

我所热爱的,不是考试,也不是去挥霍时间,而是求知、求索、格物致知,可能的话,再去改造世界,如若在这起点就止步不前,生命可还剩下多少年月?蠢啊,“一寸光阴一寸金”、“壮盛智惠,殊不再来。”这话都是给别人看的吗?

你没有时间了,二十二岁!比你小的Z,女儿都会说话了,S辍学后都工作七八年了,Y也一个人在外地拼命工作,曾经欢喜的L也越来越遥远了。再吊儿郎当,玩笑生活,不拿时间当生命,就坐实理发店里人家对你的称呼——“大小孩”了!

不!我不是大小孩!我不要做一个大小孩!我是大人!一个严肃,负责,稳重的大人!

所以,为了像一个大人一样生活,你要去珍惜时间,去切中要害地、不虚伪的、循序渐进的、轻重缓急的、充满希望的、主动的、被动的碌碌

否定兴趣

兴趣同娱乐的性质是一样的,娱乐可以升化成兴趣,兴趣也会堕化成娱乐。而它们,终究只能是调料!不能是主食!

把调料当主食吃,会死的!你可不想成为《鼠疫》里那个爱好写诗的,临死之前总共才写了一句话的男人吧?主食好,调料才能好!

一棵树,如果没有高耸挺直的干,再艳丽的花、再油绿的叶子也无法生长开来,只能缩在角落里,孤芳自赏,顾影自怜,自怨自艾,怨天尤人,愤世嫉俗,玩世不恭。

所以,我要彻底将兴趣在生活与心中的地位打下来。

  1. 摄影。这不是兴趣,从一开始就是互捧,着了道,然后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于是发布啊,统计啊,炫耀啊,骄傲啊,越陷越深,然而现在不还不是只鸡,在互捧的鸡群里装作是不得志的凤凰。这是个不良的毒苗,由社交媒体、机器账号、水军浇灌,终于长成恶果。他妈的…还真都是虚无缥缈,你这个愚蠢的明知道被剥削却得意洋洋、不能自拔的信球,社交媒体奴隶!
  2. 绘画。哈,你自己知道,这就是个玩笑,不是你看了《杜马岛》就能学会油画,不是你看了《芥子园画谱》就能学会国画,不是你练习了《书法一点通》就能学会书法。当作严肃的消遣足矣,占用主食的地位怎么行?
  3. 音乐。什么音乐,你莫不是在炫耀自己兴趣广泛,标榜自己听高山流水?滚吧,音乐这东西,留个种子就行了,还要种到心田里不成,“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是戴上耳塞的无声”,滚一边去,这烦人的消遣!
  4. 技术。妈耶,你还会技术?不就是搭建个垃圾博客,转个垃圾系统,美化个垃圾UI吗?你会个什么?不是那块料就尽早滚蛋,在这里磨磨蹭蹭、原地踏步个什么?而且,你还挡住别人的路,浪费别人的时间了!滚开!快滚开!
  5. 自媒体。不是人家读你东西,你就是博主了,人家点个关注,点个赞,你就成名人了。你死后十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都被遗忘,什么自媒体,什么点赞关注,什么垃圾经验,垃圾教程,笑死狗了!统统死光,一个不剩!

你不服,你想骂我,但你欲辩无词。我告诉你,既已经历过,便是无悔,所以兴趣便该舍弃,而且全部捏碎,渣都不剩[4]!奶奶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敕,敕,敕,敕,敕,敕,快滚!!!!

否定绝对进化,肯定相对退化

你很早很早就记住了这句话“显现与隐没都涌现于自我”。然而不得其解,书里又找不到答案,便从生活中寻觅。

你生活,你起起落落,于是你明白,“显现”可以代表外向、张扬,“隐没”则可代表内向、收敛,这两者都是由自己决定,这俨然是一个唯心主义的命题。

你生活,你经历,你被推着走,于是你怀疑,自我并不能控制涌现的到底是“显现”还是“隐没”,自己所能决定的早已成为定数。未来不过是所有的过去的投影,因果循环,矛盾斗争,量变质变累计的结果,这不过是一句大白话:未来可以这样,也可以那样。于是你冷笑一声,再不置一词。

但是,你开始无意识地改变未来,保持纯粹的路,保持明亮的光,来保证投影“涌”向希望的方向。你拒绝网络的侵蚀,你拒绝娱乐的腐化,你拒绝被动的学习,被动的输入,被动的接受理念;认为不接触不知道的状态才是最好的状态,于是你捂住耳朵拒绝了解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

一天天过去,你逐渐忘记了这一点。在那命中注定的一天,你为了犒劳自己,为了打破过去种种的固步自封,你开始接触。想去培养新的兴趣,想去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想去改变,想去革新,想去探索无限的世界,无穷的美好。你沉浸于“哦!美丽的新世界!”,好奇心,满足感让你慷慨激昂,踌躇满志,不可一世,以为完成了旧人类的蜕变,将成为新人类。你于是学习,折腾,摸索,有了收获便洋洋得意,舒服了,然后止步不前,毒便是这个时候侵入的。然后你不再学习新东西,而是在舒服区里修修补补,美其名曰“磨合”、“练习”、“强化”,然而终于不学习新东西,于是你百无聊赖,尝不到深度学习的甜头,浅度探索的好奇心又难以得到持续的满足,终于充满空虚,毒便是这个时候发作的。你开始向过去寻找安慰,寻找娱乐,寻找游戏,以为“不行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当秉烛夜游,及时行乐耳”。

于是短短两年,毒的发作已经遍布全身。你开始接受网络的侵蚀,接受娱乐的腐化,接受被动的学习,被动的输入,被动的理念;认为什么都接触点,留下种子以待未来长大发芽,增加选择的机会,于是你用双手圈住耳朵做喇叭状,广泛倾听各种各样的事情。

病入膏肓的你以为:从此便没有落后的固步自封,未来只有一个兴趣广泛,全面发展的人,你得意的笑,得意的笑…

时间又过去,你又生活,又陷入混乱,自省,日新,然而终于还是堕落。你迷茫,疑惑,以为年轻人似乎大概总是要迷茫的,“我迷茫,所以我是年轻人。“毒便是这个时候扩散的。

又一次混乱,心海里又一次起伏,你今天终于明白:一切的限制与混乱都源于自我,尝百草是会中毒的。

尝过,中毒,还要再去尝吗?你说不能因噎废食,哈,因咽废食,我喜欢这个词,废食,废尝,废学,废梦,废想。

我不会再尝试。

而所尝试过的,
我将努力遗忘。

肯定专业

每次陷入迷茫,你便否定一切,然而以为那时便是临界点,是人生的重大转折点,将升华,将质变,以为排除干扰,戒空戒躁便能迎来新生。然而你不能,啃不动主食,没有调料的生活便索然无味,于是你一次次次次陷入否定再否定的怪圈,螺旋式倒退。

“戒毒需要替代品”。这替代品不是别的,正是你自己的专业。“在得到回报之前,没有谁会真正死心塌地喜欢自己的专业”,你以为自己抱负远大,学此专业是为了能更好的学习,把它看作垫脚石,走完这段路,便可弃之如敝履,“那么多人的工作并不需要自己的专业知识啊”,“未来的热情总是会转移的”,“吊死在一棵树上怎么行”,你劝说自己淡化对专业的依赖,把热情投入到眺望远方虚无缥缈中。

你嘲笑它,它于是成了一个“勺子”[5]

但它是你的投影啊!是你在“无常”的世界中唯一坚定的、不被人议论的、可以去相信的依赖啊!你可以厌恶专业之上,之内,之外的条条框框,细碎繁琐,但它的心,纯粹的、实用的、创造价值的、造福人类的心,你总是能相信的。


你不缺乏探索的勇气,不缺乏打倒权威的信念,不缺乏创新的点子,不缺乏时间与精力,那么为何不去做呢?虚无缥缈终究是虚无缥缈,脚踏实地终究能脚踏实地!

热情如星星之火,投入到那里,那里便要燃烧,燃起熊熊大火,烧起滔天烈焰!

关于你最初的梦

当时也是一个冬日,明月高悬,你在楼顶踱步思索,为了避免过于细节化,过于局限,也出于对自然科学的好奇,便立下了:”我活着就是去更好更深入的理解这个世界“的志向,但随着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你逐渐开始否定这个梦,觉得它太空,太虚假,太不切实际,于是在三年前,你又给它打了个前置补丁”在自我的指引下“,去年深入学习马原后,怀着无产者的热情,又添加了后置补丁“改造世界”,结果成了“在自我的指引下,去更好更深入的理解这个世界,并改造这个世界”。

随着生活继续向前,你发觉这玩意完全不能在实际生活上给你带来信心,于是开始读书,拼命的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

你迷茫,读到安德烈说“我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等待随便那种未来”,对未来怀有希望,就能活着了,你一度将这句话奉为圭臬,于是继续生活在当下。
你受到挫折,又迷茫,读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有漏皆苦”,认识到一切都是虚空,生死名利当看淡,你将信将疑,然而终于不信,将其弃置在很深很深的深渊里。你仍受到挫折,仍然迷茫,你又读到列夫·托尔斯泰说“生命就是无意义,活着就是去死、去受苦”,唯一的归途就还是他妈的去死”,他的话句句切中要害,于是你饶有兴趣地读下去,好奇这家伙怎么不去自杀,他又说“要和群众一起生活,体验他们的生活,因为群众的生活才赋予他生命的意义”、“而解决生命的无意义的另一方法就是信仰”,你以为他会活在人民之中,信仰人民,结果他不想舔蜜糖[6],只想在绳子没断之前,抬头仰望人民都在仰望的耶稣。去你妈的,耶稣,宗教!你虽然对结果嗤之以鼻,但你知道,这是托尔斯泰的时代局限性,而他的观点——生命需要一个信仰!你是同意的。

然后你去选择信仰。空的、虚的、神的、鬼的,统统不信。儒家,仁义礼智信,很棒!但是君臣父子的东西太封建,马克思,时间空间都太遥远,你不明白“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的时候,世界是什么模样,你不愿舍弃儒家,也不愿舍弃马克思,啊呀,这两者混合不就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了,我要把中特当作信仰吗?去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吗?这其中的理念我都接受,但中国梦到底是格局小了点,要升级成世界梦才符合我对这信仰的希望,好吧,大差不差,就信中特吧,当然,我只信那些基础的理念诸如“实事求是、为人民服务、仁义道德”等,对于具体的上层建筑、政策方针,我保持希望的态度,虽然没有绝对的完美,但只要能让每个人更接近自由而全面地发展,那就是好的,那就是我所支持的。

最后,我抱着这梦,怀着这信仰,再出发。

沉舟

主动断绝,并不是怯弱,是一种自律,一种主动的积极的自律。

💥熔断吧!网线!
🌋毁灭吧!世界!


  1. 本文的“你”,是往日之“我”,“我”指代当下之“我”,十五月圆之下的“我”。 ↩︎

  2. 徐涛考五回,指导老师工作几年后又考上等诸多例子一度给了我放弃的理由。 ↩︎

  3. 指去年有来年再战的想法。 ↩︎

  4. 那剩下的捏不碎的,依我看,便是不朽了,好了,你可算满意了吧,宽心了吧,快滚吧。 ↩︎

  5. “勺子”,新疆话,骂人的,大意跟笨蛋相似,但比“哈亚木”好点。 ↩︎

  6. 来自《忏悔录》中的寓言,代指活在当下。 ↩︎